挖掘音乐集体管理深层价值
——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十周年回顾

2018年，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以下简称音集协）成立10年了。10年间，权利人的信任和委托让中国的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从无到有，从稚嫩到成熟，一路探索，砥砺前行。10年历法上算是一个年代，站在这个年代的分界处，禁不住要去回顾历史，总结经验，展望未来，以著作权人的视角重新审视和挖掘集体管理制度的深层价值。

从“负数”起步，啃下音乐人维权硬骨头

音集协的诞生由市场需要而来。2001年，中国音像协会向国家版权局提出筹备“中国音像集体管理协会”的申请。2004年，以境外公司为主的数十家唱片公司委托50家律师事务所向全国1万多家卡拉OK歌厅维权，维权固然正义，但引发的后果却令人担忧：一方面卡拉OK歌厅缺乏能够解决版权问题的渠道，面临行业生存危机；另一方面境外音像公司代理商准备直接进入我国卡拉OK市场收费，违背国际惯例，影响我国文化市场的走势和安全。在这种情况下，成立中国自己的音像集体管理组织，让权利人的权利得到维护，让使用者能够便捷、合法地获取授权，成为当务之急，加速了音集协成立的审批。2005年，音集协获国家版权局批准，2008年完成民政部的登记注册。音集协是应权利保护需要而生，是市场经济发展、版权保护水平提高结出的果实。

音集协成立也靠“天时”，是在《著作权集体管理条例》颁布后第一个成立的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初创阶段的音集协缺乏资金、缺少人手、缺乏经验，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面对几乎百分百侵权使用的卡拉OK市场，可以说工作不是从“零”起步，而是从“负数”起步。面对重重困境，音集协深知替权利人维护利益要啃的就是“硬骨头”，先要学会的是拿起法律武器“打官司告状”。2008年，音集协起诉京城百家卡拉OK歌厅胜诉，掀起“维权风暴”，开创音像集体管理组织向卡拉OK歌厅维权先河，有力震慑了侵权者，为建立市场收费秩序打下了基础。不仅如此，该系列案件在音乐电视作品放映权认定、卡拉OK歌厅侵权行为认定、判赔额计算等方面进行了具有深远影响的司法实践，入选“中国2008年度十大典型案例”。接下来的问题依然很多。这是一项开创性工作，必然要面对来自各方的质疑，在向卡拉OK歌厅发放许可的过程中，收费标准和收费方式引起了一些争议，加上一些媒体以此作为社会热点加以放大，造成了音集协成立初期收费工作困难重重，音集协做了大量的解释和宣传工作，靠普及著作权法推动工作开展，最终获得社会舆论的支持，使得社会公众逐步理解著作权集体管理制度。在收费的过程中，由于卡拉OK歌厅普遍规模小、分散，经营稳定性差，法律意识相对淡薄，造成收费成本高，影响收费覆盖率和收费额的提高，音集协通过不断调整市场策略，使得收入额得以连年保持增长。许可使用费分配是协会工作的基本功，经过10年的努力探索，协会逐步建立了具有公信力的点播数据基础上的公正、透明、协商的分配制度。10年来，在国家版权局的领导下，在会员、理事及收费服务机构的共同努力下，音集协克服了重重困难和阻力，逐渐走出了一条切合实际的发展之路。

十年维权，打开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新格局

在10年的发展历程中，音集协面对复杂多变的市场环境、纷乱多重的利益博弈、屡禁不止的侵权行为，维护权利人利益的宗旨始终未变，本着一切从实际出发、一切从权利人利益出发的原则，以勇气、智慧和创新思维，打开了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工作的格局，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

10年来，音集协将海内外的音像版权凝聚在一起，覆盖了市场的绝大多数音像作品，成为具有坚实权利基础和广泛代表性的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

10年来，音集协创立了卡拉OK领域著作权集体管理在现阶段的有效模式，累计为会员收取著作权使用费13.2亿元，不仅终结了卡拉OK歌厅的盗版侵权时代，且每年为唱片产业贡献稳定的收入增长，有效地保护了权利人合法权益，为激发创作、繁荣音像文化市场作出积极贡献；

10年来，音集协为使用者提供获得授权、合法使用作品的便捷途径，开创卡拉OK产业的正版化进程，对于规范文化市场秩序、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产生了重要作用；

10年来，音集协以法律为武器，坚决与侵权盗版行为作斗争，针对卡拉OK侵权使用者提起诉讼的案件数万起，首创了片段取证、以集体管理收费标准为依据判赔等多种维权模式，推动了音像版权领域的司法理论创新，提高了对音像作品权利人的版权保护水平；

10年来，音集协不断为唱片产业发声，推动著作权法修改，呼吁完善对音像权利人的保护，宣讲著作权保护观念，为提高全社会的著作权保护意识、提高全社会著作权保护水平贡献力量；

10年来，音集协不断完善自身建设，对内建立和完善各类内控制度，对外公示权利登记信息、分配信息、许可信息、重大决议，建立监事制度等一系列制度保障，保证公正性，不断提高透明度和工作效率。

迎难而进，呼吁完善音像权利人立法保护

10年的成绩是卓著的，但困难依旧不容忽视。随着消费升级、产业转型、互联网等技术飞速发展，传统的卡拉OK经营产业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行业规模萎缩、市场业绩下滑同时影响着广大音像权利人的收益。卡拉OK市场的收费率和收费总额还远远达不到权利人的预期和要求，不仅是三、四线城市，偏远地区也存在大量的侵权现象，部分发达地区收费工作也有待提高，如何提高收费的覆盖率？在管理手段、市场手段、技术手段上音集协都在做积极的探索和尝试。除了收费工作本身，困扰音集协的一个现实问题是：由于司法判赔额与著作权集体管理制度的分配规则不同，部分权利人不加入集体管理组织，而是通过诉讼可能获取更高利润，导致投机牟利的非会员商业诉讼开始泛滥，不仅耗费了大量的司法资源，严重扰乱了版权许可市场的秩序，也阻碍了卡拉OK产业的正常经营，影响了集体管理工作的开展。通过不断沟通，司法机关、行政机关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一现象对行业的危害，做出具有抑制个体权利人商业诉讼的导向的判例。

除了现实层面的问题，立法层面的局限同样限制了权利人利益的实现。由于我国录音制作者在立法上缺乏广播权和公开表演权，音集协也无法开展广播权和公开表演权的工作，业务集中在卡拉OK领域无法突破，导致权利人的收入来源单一，而对比鲜明的是，在国际上，广播权与公开表演权才是支撑音像权利人和音像集体管理组织的两大收入支柱。音集协正与权利人一同呐喊，呼吁在第三次《著作权法》修订过程中，赋予录音制作者广播权和公开表演权，完善对音像权利人的立法保护。

面对成绩与困难，10年又是一个新的起点。透过10年走过的历程，历数音集协发展道路上解决的一个又一个复杂问题，探究音像集体管理制度的前景，离不开的是集体管理为维护权利人利益而设立的初衷，离不开集体管理制度自身的发展规律，离不开公平、透明、高效三个核心要素。集体管理制度的价值，不仅在于帮助权利人实现自己难以行使的权利、降低交易成本，还在于超越资本、技术、市场等外部力量，超脱具体权利人利益本身，为权利人和使用者建立合理的授权使用机制建立制度保障，保证权利人在更高层面上的长远利益。正因此，我们相信著作权集体管理制度有着长久不衰的生命力。10年的时间，音集协走过自己第一个生命周期，依然非常年轻；下一个10年，科学技术可能以更高的速度发展，音像产业可能以各种业态此消彼长，集体管理工作者坚信：完善对权利人授权和分配的制度保障公平，完善对使用者的公平合理授权机制，满足权利人不断提高的对透明度和效率的需求，是任何一个时代保护权利的不变追求。

作者：国琨 李婧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发布时间：2018年5月3日